中产阶层的生活是一种世俗的生活，然而，惟其如斯，它亦然一种极虚耗魔力的生活。东说念主千里溺于中产阶层生活里，就如在冬天泡在一盆暖暖的沦落水中同样，不肯离去。

中产阶层的澡盆，使他们失去了感受倒霉的能力；中产阶层的滚水，驻扎和调节了他们心灵的伤痛。他们安本分分，循途守辙，知足常乐。他们最大的愿望，是那份中产阶层的生活能够恒久链接下去，因此，他们东说念主生的一切努力都在于守护这份中产阶层的生活。

——王彬彬

“中产阶层气质”批判

对于现代中国学问者精神状态的一份笔记

文 | 王彬彬

中产阶层这个见地，意味着一种心理状态，一种东说念主生格调，一种生计方法，一种价值体系；意味着乐不雅、清廉、中和；意味着健康酣畅、知足；意味着东说念主生的告捷，更意味着对这份告捷的称心、宝贵。中产阶层是对我方和对现实都感到称心的阶层。由于对我方和对现实的称心，中产阶层怀着一种近乎感德的神志生活着，他们把我方的生活弄得鸡犬不留，有条不，他们衣冠整洁、体面，他们相安无事、规章谦虚。他们以为这世界挺可以，他们但愿这世界就这么下去。

赫尔曼·黑塞在《荒野狼》中，对中产阶层的“阶层气质”有彻底的揭示。黑塞使用了“中产阶层气质”这个见地：

“中产阶层气质”行为东说念主性的一种存在状态，不是别的，是一种平衡的尝试，是在东说念主的行径中，在无数的顶点与对立中谋取中和之说念。

黑塞（Hermann Hesse，1877—1962）

中产阶层是一种怯怯、藏匿和嫉妒任何“过甚”的生物。中产阶层无法在职何一种顶点的田地中生活。黑塞例如说，圣贤与酒色财运是东说念主类的两个顶点，二者有着历害的对立。而中产阶层，则是那种既不可能成为圣贤也不可能成为酒色财运的一类东说念主。一个东说念主可能完全献身于精神，献身于宗教，献身于皎皎的守望；一个东说念主也可能完全放置和无视精神，一味千里溺于感官的快乐，过一种狂妄淫邪的生活。而：

……在两者之间，中产者寻求活着俗谐和里生活。他恒久不会故步自命，也不会彻底为某事献身，既不恋酒贪花，也不作念苦行僧，他决不会去作念殉教者，也不会痛快撤销我方——违反，他的守望不是献身而是保抓自我，他的野心既不是皎皎的，也不是其反面，他不可容忍王人备的东西，他既想赡养天主又想肆情放肆，虽然德行精熟，却又想在地球上图点公正和称心。

一句话，他完全居于种种顶点中间，他想在莫得暴风骤雨的虚心而故意的地带假寓下来，他也告捷地作念到了这一丝，不外，所以罢休会导致王人备、顶点的生活的那种激烈心思为代价的。生活顶点就会断念自我，中产者把自我看得高于一切（天然也只是一种支离破灭的自我），断念顶点，他就已毕了康泰与安稳。不是要去醉心于天主，而是要获取快慰理得；不是千里迷快活，而是要得到称心，不要解放，而要酣畅荒诞，不要扬眉吐气，而要一个宜东说念主的愤懑。

因此，中产者从执行上来讲是一个生活能源心虚的居品。张皇失措，后怕虎后怕虎，很容易为别东说念主所统治。因此，他不是寄但愿于权柄，而是寄但愿于多半，不是寄但愿于暴力，而是寄但愿于法律，不是寄但愿于负责精神，而是寄但愿于选举轨制。

中产阶层的生活是一种世俗的生活，然而，惟其如斯，它亦然一种极虚耗魔力的生活。东说念主千里溺于中产阶层生活里，就如在冬天泡在一盆暖暖的沦落水中同样，不肯离去。《荒野狼》中的“荒野狼”，出生于中产阶层，他嫉妒中产阶层却又留念中产阶层，完全过一种中产阶层的生活他无法哑忍，但完全脱离中产阶层而生活他却也难以作念到。

《荒野狼》中说，“绝大多半学问分子，艺术使命者都是“被拘谨于中产阶层这个千里重的母体星球!”，“他们当中只须那些最遒劲的东说念主才能温暖中产阶层的泥土愤懑而达到寰球空间去”，而其他的总共东说念主，都终于深陷于中产阶层的泥淖而不可自拔，他们“鄙夷中产阶层”，却又没法不“属于中产阶层”，“为了生活下去终末还要确定中产阶层，以此来加强和叹惋中产阶层”，而这成果，是导致这些“学问分子”和“艺术使命者”的精神的安情切世俗，是导致他们个性的丧结怨创造力的零落。

中产阶层的澡盆，使他们失去了感受倒霉的能力；中产阶层的滚水，驻扎和调节了他们心灵的伤痛。他们安本分分，循途守辙，知足常乐。他们最大的愿望，是那份中产阶层的生活能够恒久链接下去，因此，他们东说念主生的一切努力都在于守护这份中产阶层的生活。

黑塞指出，在极权统治时期，中产者会立即遭到排除。我想这无非因为强权政事是不允许那种一碗水端平的中和的，是不可容忍那种温吞水式的生活格调的。但只须社会条目允许，中产者便会迅速回生。而在现代中国，中产阶层的产生和存在，在很猛进度上成为可能。一个中产阶层正在兴起、变成。一种中产阶层的精神状态、东说念主生格调、价值取向，正潮流般高涨，况且看来要主导通盘社会。中产阶层家庭是一种苍生天国。在这么一种天国里生活，可以说险些是总共苍生的联想。

电影《荒野狼》剧照

然而，中产阶层却又并不单是意味着某种进度的钞票，不单是意味着物资生活上的小康，还意味着有文化、有修养，意味着某种进度的学问文化水平。只须一定进度的钞票和一定进度的文化邻接合，才能使一个中产阶层家庭得以诞生，才能使东说念主晓悟到中产阶层生活的机密。而当一个社会使学问者、艺术使命者这一类有学问有文化的东说念主有可能过上一份中产阶层生活时，这些东说念主便会不由自主地向往、追求起这种生活，而同期一种“中产阶层气质”也便会在他们身上迅速产生。

在现代中国情形也恰是如斯。中产阶层生活既然是一种苍生天国，当学问者文化东说念主有可能参加这种东说念主间天国时，他们便会削尖脑袋要钻进这天国里。在这种时期，将学术商酌、文艺创作等行为参加这天国的路线，便也并非不可理喻了。现代中国学问者中，有一部分东说念主业已过上了中产阶层生活。他们有的所以贸易性的写稿等妙技成为中产阶层的，有的则是在专科以外另觅财源，而“以商养文”也不外是“亦文亦商”者的一种漂亮借口。

着实的情形，则所以贸易妙技过上一份中产阶层生活，而同期又不失文东说念主身份。文，不外是中产阶层生活的一种点缀，恰如中产阶层客厅里的一盆鲜花，一件成列。近来，不大听到有学问者牢骚我方怎么清寒了。我想，那是因为那些以为我方太穷的东说念主已不再叫嚷，而启动了踏厚实实的收成行为。

客岁这时期，文人们哭穷的声息还响成一派。而当他们以为我方贫窭时，他们心目中的参照物恰是那种中产阶层的生活，而并不料味着他们穷得衣食温饱都无法保险。我方现存的生活情状与所向往的那份中产阶层生活比较，还有很大差距，于是他们以为我方很穷，且靠严肃认确实写稿，靠不以牟利为主张的专科行为，似乎永无参加中产阶层天国的可能，于是，他们便启动有了“市集久了”，便启动变换写稿格调，改动专科宗旨了，便“亦文亦商”起来，以至干脆弃文从商了。

对酣畅的生活的追求，是现在中国学问者、文化东说念主的一种共同的趋向。文人们聚在一说念，已不大谈学问、谈想想、谈艺术了，而常常谭得兴高采烈的，是住房、家庭壅塞和种种高等家庭生活器用。而且，现在中国的学问者、文化东说念主有一种广博的信念，即一种小康的生活，一种酣畅的生活，一种中产阶层的生活，是行为学问者和文化东说念主应当享有的，对这么的生活的追求，是十分合理的。他们广博认为，只须在这么的一种追务已毕了以后，只须在参加了中产阶层的苍生天国之后，他们才可能高枕而卧地、用心全意地献身于想想文化。

而执行上，对酣畅生活的追求并非是天经地义般地合理，同期，以酣畅的生活为献身想想文化的前提，则更是一种自欺欺东说念主。克莱夫·贝尔在《风雅》中说，酣畅并非风雅的特征，“雅典东说念主的想想和心思生活极其丰富而种种，但他们的物资生活连体面都顾不上……文艺回话时期豪华富丽、宏伟壮不雅的东西有的是，但东说念主们对生活的酣畅却从未用心。酣畅的生活是跟随中产阶层的出现才出现的”。

贝尔（Clive Bell，1881—1964）

对酣畅的生活的追求，是一种典型的中产阶层兴味，中产阶层东说念主生守望的推崇。而酣畅的生活又是一种极有劝诱力的生活，一朝东说念主们尝到了这种苍生天国的甜味后，便很难再抽身离去。这恰如吸毒者上瘾后再难戒除一般。于是，所以何如的方法获取这份中产阶层生活的，便需要以何如的方法守护这种中产阶层生活。因此，那种认为只须过上了酣畅的生活后才能一心一意地献身想想文化的论调，近乎痴东说念主说梦。

跟着中产阶层生活的获取，一种“中产阶层气质”也便在现在中国的一些学问者、文化东说念主身上变成。天然，还有一些东说念主，在物资生活上，还并未能中产阶层化，他们尚在向中产阶层的天国努力攀高的途中，但他们的精神却先期中产阶层化了，他们预付了一份“中产阶层气质”。

近几年，在体裁界有这么一种景色：一些也曾写出过很好的作品的作者，功成名就之后再未有很好的作品问世，尽管他们仍在埋头不断地写，尽管他们比昔日更多产，但质地总让东说念主以为平平，有的作品以至终点粗拙低劣。当初，他们生活境遇远比现在更勤奋，却写出了很好的作品；如今，他们生活境遇大大改善了，却再也写不出好作品了。原因安在呢？我想，原因之一在于他们如今已中产阶层化或准中产阶层化了。依然中产阶层化了的物资生活，需链接守护下去，他们便不得不不断地写，要靠手中的笔撑抓住中产阶层的天国。于是，便不可让这支笔闲着。

同期，作品的销路与艺术质地并不成正比，违反艺术质地常常妨碍作品的销路。于是，对艺术质地的追求便与撑抓中产阶层的天国相冲突，艺术质地以至会让已得到的天国再失去。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能链接保有这天国，便只可罢休对艺术质地的追求了。而更热切的是，一种已变成的“中产阶层气质”也从精神上遏止着他们从事信得过有价值的艺术创造。

“中产阶层气质”意味着对我方和我方的生活感到称心，意味着形而上的情想的短缺，意味着东说念主生的终极留情的丧失，意味着精神探索之路的断交，既如斯，要创作出有很高艺术价值的作品，天然也就很难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把写稿变成一种纯技巧性的行径。他们凭着依然习得的技巧在链接写稿着。他们作品的技巧也许仍旧以至愈加圆熟，但终难免惨白、贫血、俗套。

我想，被钉在了中产阶层天国里的学问者、文化东说念主，他们对我方和我方的生活虽然很称心，但偶尔也会对本身的“中产阶层气质”有所反省，偶尔也会为本身精神的世俗和创造力的零落感到倒霉，偶尔也会有不服中产阶层生活的冲动。然而，即使每天都这么“偶尔”一次，也终不外是“偶尔”资料，这也正如瘾正人即使每天产生一次“戒”的冲动也终究不外是冲动资料同样。依然参加中产阶层天国者中，很难有东说念主确实能奋而迈出的。

对于绝大多半东说念主来说，“中产阶层气质”如一种精神肿瘤，一朝变成了，便成一种精神绝症。怯怯任何顶点的中产阶层，既不会成为酒色财运，也不肯成为圣徒。“中产阶层气质”使得现代一些作者既不辱弄、亵渎皎皎，也不帮忙、捍卫皎皎。他们就这么在皎皎与亵渎之间周旋着。而“少数离去的东说念主成了顶点分子，并以令东说念主敬佩的方法撤销，他们是悲催东说念主物，其数量是很少的”（《荒野狼》）。在职何一个时间，都只须一丝数东说念主能终于坚贞与中产阶层的天国决绝，义无反顾地走向另一种精神天地。

而在现代中国，当广大的学问者、文化东说念主热衷于挤进中产阶层的天国时，当广大的学问者、文化东说念主启动具有一种“中产阶层气质时，也至少有一个东说念主愤然示意了与中产阶层营垒的颓败比好意思，示意了不屑于与那种“中产阶层气质”者为伍。这个东说念主即是——张承志。张承志踏上了通向圣徒之路。张承志以一种顶点的姿态出现在现代学问文化界眼前。于是，张承志势必令很多业已住进和正在奔向中产阶层天国的东说念主感到了不快。张承志让东说念主们看清了我方的卑微、委琐、庸常，张承志显现了学问者立身的另一种可能，但张承志却又是一个无法仿效的榜样。“中产阶层气质”是抱怨任何顶点的，像张承志那样在一种顶点的田地里生活，对绝大多半东说念主来说是不可遐想的。

张承志

于是，对于这么一个战胜，很多东说念主经受的对策是不去正视，对之示意冷酷。还有些东说念主，则想出种种情理，诡辩张承志的价值。天然，现代学问者中，照旧有东说念主自得被张承志所打动的，照旧有东说念主能够敞鼎沸扉收受张承志的打击的，照旧有东说念主乐于确定张承志的价值的。对张承志那样一种顶点的姿态，照旧有东说念主怀着“虽不可至，屏气凝神”的心计的。这么一种心计，在现代中国，已是十分难能可贵的了。中产阶层是清廉的，辛苦的，以至是敬业的、所操之业，是中产阶层的精神寄托，天然，亦然守护其中产阶层生活的妙技。

《荒野狼》中，曾写到“荒野狼”有一次在一个年青的训诫、一个典型的中产阶层“学问分子”家里作客而终于对其中产阶层的家庭愤懑孰不可忍，最终闹得不欢而散。这个年青的训诫“日复一日地干他的使命，读著述写驳斥，接头中东传说与印度传说的内在干系。而且把此视为乐事，因为他信赖我方所干的事情的价值，他信赖科学，他是科学的仆东说念主，他信赖纯学问的价值，学问积存的价值，因为他信赖杰出，信赖发展”。这么一个学者的家庭的中产阶层气味，使“荒野狼”感到窒息，他迅速逃离这中产阶层天国，这“是与中产阶层的、有说念德的、学者的世界彻底告别，是荒野狼的一次全胜……我跟我以往的世界和故土，跟中产阶层生活，跟说念德，跟真才博学告别了，……我无法再哑忍这种温文尔雅、无理、诳骗、彬彬有礼的生活”。

而在现代中国的一些学问者身上，我都不出丑到令“荒野狼”如斯嫉妒的这个年青学者的影子。那些已启动过上中产阶层生活的作者、学者、训诫，不少东说念主强调治降服我方的“天职”，他们以为我方的“天职”即是逐日去弄我方的那份“专科”，此外便可什么都不挂心，什么都不睬会。一个作者就得不断地写，写出一大堆书，这么过完一世就可以无愧；一个学者就得不断地去“商酌”，去作念学问，写出一册本专著，这么过完一世，就算尽到了一个学者的“累赘”。

而这么在“天职久了”主管下写出的作品、专著，也只关联词充满中产阶层气味的、是匠气十足而无信得过的灵魂、信得过的血肉的。“中产阶层气质”，中产阶层的“天职久了”，会把一个作者、一个学者变成又名体裁匠东说念主，又名学术匠东说念主。况且，业已把现代中国一些作者一些学者变成了这么的匠东说念主。

中产阶层也意味着一种东说念主生守望、文化兴味。与“全球文化”同期兴起的，是“中产文化”。“全球文化”对东说念主类精神天然具有极大的危害，但“中产文化”的危害某种兴味上粗略更大。“中产文化”较之“全球文化”有着更大的诳骗性。

好意思国现代著名学者、想想家丹尼尔·贝尔在《成本主义文化矛盾》一书中，有一节畸形论及好意思国50年代的“中产兴味”。他指出：“在严肃的月旦家看来，信得过的敌东说念主，即最坏的伪物，不是汪洋大海般的低劣艺术垃圾，而是中产兴味文化，或沿用德怀特·麦克唐纳所贴的标签，即‘中产认真’。麦克唐纳曾说，‘全球文化的花招很肤浅——就是尽一切办法让大伙儿欢叫。但中产认真或中产阶层文化却有我方的两面招数：它假装尊敬高尚文化的步伐，而执行上却努力使其溶化并庸俗化’。”

贝尔（Daniel Bell，1919—2011）

中产阶层文化是一种用心包装了的粗拙文化，中产阶层兴味是一种披着高尚外套的初级兴味。在现代中国，与“全球文化”相安无事地滋长着的，是中产阶层文化；与全球兴味联袂并进的，是中产阶层兴味。近些时期，有东说念主热衷于接头所谓东说念主文精神在现代的失意等问题。其实，学问者身上的“中产阶层气质”恰是东说念主文精神的天敌。“中产阶层气质”足以消解原来或有的东说念主文精神，足以遏止新的东说念主文精神的滋长。

所谓东说念主文精神，其中枢其实是个东说念主主义。东说念主文精神顶点强调东说念主的尊荣，顶点强调东说念主格的解放、个性的发展。咱们今天所领略的东说念主文精神，频繁指萌发于意大利文艺回话时期的那种个东说念主主义。在阿谁时期的意大利，东说念主们民风于以一种顶点的方法推崇出我方的个性，以一种顶点的方法塑造我方的东说念主格，以一种顶点的方法充分施展我方的才华。文艺回话时期的意大利东说念主是心疼“顶点”的，是追求着在一种顶点的境况中生活的。

布克哈特在《意大利文艺回话时期的文化》中指出：“14 世纪的意大利东说念主对于任何体式的无理的谦虚或者乌有很不熟练；他们之中莫得一个东说念主发怵卓尔不群，发怵在衣着打扮上和在立身行事上是一个和他的邻居不同的东说念主。”而温吞水式的“中产阶层气质”则处处是与意大利文艺回话时期推崇出的那种东说念主文精神相对立的。“中产阶层气质”是藏匿和怯怯任何体式的“顶点”的，“中产阶层气质”是意味着一种民风性的（天性般的）“无理的谦虚或者乌有”的，“中产阶层气质”是唯恐卓尔不群而处处固守中和的。